常年驻扎葬剑谷谷底,每日靠吃刀活命,凌晨架起篝火往地上插一把大刀孤独守夜,不管来谁无差别二话不说上去就捅(?
讲道理的CP都能吃!
啦啦啦啦啦。
头像是海狗给我画的斑斑!!!!!棒呆!!!舔舔!!!
 

【镜扉】Fly Me to the Moon(上)

这篇文本来是写论坛体的过程中突如其来的一个脑洞,想着随便摸摸鱼写完算了,结果没想到我卡文活活卡了一个月……(吐血

因为不是自己擅长的风格所以写的过程非常痛苦,只觉得自己就是个智障写出来的东西都是垃圾,反反复复看了修改了不知道多少遍也问过无数个人对这篇文的看法现在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它了(手动拜拜

我真的不知道扉间在想啥我也研究不出来他在想啥我写到后面只想把雪塞他领子里面去真是气死我了(你

心太累了反正就这样吧至少把它写完我也算是圆满了……

正好到520就算是送他俩的520礼物了(?

观看注意:

※个人觉得写出来其实很镜扉/扉镜无差,但是因为可能更倾向镜扉一些所以只打镜扉tag

※现代paro,普通社会人和爵士乐艺术家的故事吧,一见钟情那种。

※年龄操作有,两个人年龄差距没有那么大,其他人的年龄差应该也没那么大,设定也改了一些,这之前两个人不认识,还有很多私设就不说了(x

※背景柱斑打酱油,还有很多别的人打酱油

※文内提到的歌都是有选曲的,不过肯定不会完全符合实际歌曲的情况(比如乐器有改动一类的)反正我就脑洞脑洞……

上篇选曲列表如下

(我在文内到曲子的地方都做一下网易云的超链(写(x)),感兴趣可以听听,爵士乐真的好棒啊……)

My Old Flame - Keith Jarrett/Charlie Haden

Moon River - Beegie Adair

Geraldines Routine - Tape Five


※废话很多所以分成上下篇(就算这样废话也还是很多各位多多担待

※欢迎各位提意见和评论,感激不尽

※但是反正我就是滤镜厚我就要把镜哥写得这么好我不管此事不议,结案(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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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扉间第五次来到这家酒吧了。

非自愿的那种。

他刚才又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停车的地方,停好之后在寒风中步行了大概有十分钟才走到这里。此时已是临近下午的末尾时分,天色依旧带着冬日特有的阴沉,位于街角的酒吧木门颜色偏暗,还故意做旧成历经风雨的样子,粗糙的木纹清晰可辨,镶嵌在上面的几块玻璃小窗透出写着“close”的挂牌影子。

要是让扉间解释他为什么不想来,他大概能立刻说出好几个理由。例如他不爱喝酒,例如他不喜欢酒吧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例如他不想晚归……又或者例如这间酒吧是宇智波斑开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不适感又多了几分,就连推开酒吧木门的动作都带着些嫌弃的味道。门顶上挂着的铃铛响了几声,那边吧台年轻的酒保见到他进来,一边继续着手里擦拭玻璃杯的动作一边同他笑着打了打招呼。

不过总有那么一个理由让他非来不可。

他又是来找他大哥的。

大概是因为还没到开店的时候,店里并没有任何的客人,到处都显得空空荡荡的。卡座桌子上的酒水单一类都还没放好,木制的高脚凳妥帖地搁置在舞池周围那圈供客人搁酒的圆台下面,还有一个服务生正拿着扫把一边打呵欠一边打扫着吱呀作响的木地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柠檬味清新剂的味道。

虽然店里开了暖气,但扉间被寒风吹到有些发僵的身子一时半会还有些缓不过来。他一边解下脖子上的围巾一边径直走到吧台前,然后拉开一个高脚凳坐了上去,还未开口便看到面前被放了一个杯垫,接着一杯带着些雾气的热水放在了上面。毕竟酒保也不是第一次见他来了,放好水之后又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情来,一边还跟他搭上几句话。

“谢了。”

“又是来等柱间先生的吗?”

“是啊,他已经来了吧?”

“嗯,已经带他去后面包厢那边去等了。您要一起过去吗?”

扉间想了想还是摆手拒绝了。“不去了。”他把围巾搁在一旁的椅背上,揉了揉自己因为这些天失眠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暗暗想着要是去掺和他俩的事情大概自己的头会更疼。

或许是发觉了他的疲惫,酒保笑着把手里擦好的玻璃杯放了回去,又拿起了一个。“今天会比平时开门时间晚一些,所以您要是累可以多休息一会。”

虽然自己来这家酒吧的次数也没有多到频繁的地步,不过这家店别的不说,准时开门一贯是常态,所以听了这话扉间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往日里一贯面带微笑的酒保一脸奇怪的样子看着自己。

“您很好奇吗?”

“怎么这么说?”

“您以往都不会问这些的。”酒保手里擦杯子的动作停了停,待他思考完之后才又继续,“不如说,您一般不都对我们酒吧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么?”

回想了一下以往自己的行为,扉间好像也明白了对方惊讶的原因。毕竟因为斑的缘故,之前来的几次自己好像一直都是不愿意在这里多呆的,而且自己对于不喜欢这里这件事也从未掩饰过,所以就算是只见过几次面的酒保也非常清楚。他每次来都只是不得已等他大哥回去,基本上等柱间事情一结束他就会很快同他一起离开,所以他从没有过在这里多坐会的想法,更不用说好奇这家酒吧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说的不错。”

说的也是,宇智波斑的酒吧有什么事跟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一会他应该也就走了。

“我还以为您终于对我们这里感兴趣了呢,结果不是啊。”

“顺口一问而已。”

“真的不好奇?”

“不好奇,不用告诉我。”

“诶——真的吗——真的不好奇吗——”

虽然对斑没什么好感,不过扉间并不讨厌这个酒保。毕竟他来的这么几次面前这个人多多少少都有陪他聊过天打发时间,所以听到对方刻意拉长的声音在安静的酒吧里回荡,扉间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并没有笑出来,而是换上了一副十分坦然的神情点了点头,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对方非常遗憾的样子,接着一如既往地感叹道“扉间先生真是无情啊”。

“我大哥进去多久了?”

“有快一个小时了吧。”

不知道今天柱间会耽误多久。

想到这个问题扉间就有些头疼。他顺手将酒保倒给他的那杯水拿起来,准备喝上一口暖暖身子,却猝不及防地听到一声清脆的乐声。

是钢琴的声音。

声音是从表演区那边传过来的。大概是因为之前酒吧里一直没什么声音,扉间又只是在和酒保说话,所以这一下动静在此时显得十分突兀。他转过头去,却意外地看到了一架本不应该存在于那里的钢琴——那是当然的了,之前在这里进行表演的一直都是摇滚乐队,所以当然不应该存在什么钢琴。扉间虽然只来过几次,但是他还是记得很清楚,而且这也是他不想来这间酒吧的另一个理由。

之前来的几次偶尔也有需要等柱间一会的时候,因此他不得不留在这里无所事事地观看演出。但是每次在台上表演的都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年轻人,带着他的乐队弹着吉他贝斯打着架子鼓玩着他们的重金属摇滚,而台下都是一群为此兴奋叫好摇头乱舞的顾客。

或许对喜欢的人来说是非常美妙的事,但对于喜静的扉间来说坐在那里只觉得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恨不得立刻丢下他哥破门而出直接回家。

但是今天好像不太一样。除了舞台上的架子鼓依旧摆放在那里,这次还多了一架看起来挺朴素的钢琴,而发出声音的始作俑者正坐在钢琴面前,低着头翻动着手里的乐谱,时不时在钢琴上弹上几个零碎的音阶。

可能是因为他之前都太安静了,要不是因为这一声钢琴的声音,或许扉间都完全不会注意到他。而且因为还未到开店的时候,表演区便只开了一盏投射灯,还是按照老习惯投射在架子鼓的周围,于是在一旁的钢琴便只沾了些许昏暗的光线,而那人的脸也因此看不太清晰,只能从模糊的身影里得出结论——他大概也有一头黑色的短发吧。

“怎么回事?”

虽然他不喜欢,不过之前那个人的确很受欢迎。但是就算这样还换了人的话,这倒是有点新奇了。扉间微倾过身靠近吧台去问,手也不由自主地将杯子放了下来。酒保刚才也被声音吸引抬头去看,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扉间的动作,笑了。

“您好奇了。”

“……你这人。”

“好奇吧?”

“……行,算好奇吧。”

“哈哈哈,是我赢了呢。”

一边如此跟扉间开着玩笑,酒保一边将手里的最后一个玻璃杯擦干净放好。不过他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人,看到扉间还在等待他的答案,他便将手里的绒布叠起来放在一边,也同时点了点头认可了扉间心里那一点点猜想。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今天才会晚开门的。”

“以前那个不做了?”

“嗯?”

“就是原来那个唱摇滚的。”

“啊,是老板给他放了假,所以这段时间不会来。”

“不来了好。”扉间像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引得对面的人笑出了声。“您这话被带土听见他肯定会生气的。”

“我又不介意给他听见。本来我也就不喜欢……”

扉间说了好一会才突然意识到,就算是有钢琴声作为背景音,两人谈话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酒吧里竟然也算清晰可闻。想着大概之前和酒保谈话的内容都被听到了,但等他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坐在钢琴前的那人好似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似的,只是低头慢条斯理地翻着谱子,然后时不时地弹上几个音。

也不知道是自己打扰到了他还是他怕打扰到自己。

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还没等扉间去细想明白,那人竟然开口说话了。

“止水。”

温和又清澈,是很好听的声音。

扉间愣了一下,一旁的酒保却是回了话。“怎么了,前辈?”

“你那里有笔吗?”

“啊,应该是有的,你稍等一下。”

说罢止水便弯腰在吧台里找了起来,无意识地把刚还跟他说话的扉间一人冷落在一边。扉间不知道此时应该先惊讶酒保原来叫止水,还是应该后知后觉感叹自己为何来了这么久都没有问过对方的名字,便看见那人也站起了身,轻松跃下了表演区。他的鞋底与木质地板相触传出低沉的脚步声,缓慢却平稳,从黑暗里一步一步向着吧台走来。

他的头顶略过几盏暖黄的灯光,脸在光线里忽明忽暗,最终他走到了扉间的面前,而那张脸也终于被吧台这边的柔光照亮。那人有着一头微卷的黑发,但是却收拾得很妥帖,发梢在耳朵和脸颊边乖顺地蜷起。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如同凝视着望不见底的深渊,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副并不单薄的淡色嘴唇,此刻嘴角勾了起来,朝着他笑了笑。

是双很好看的眼睛。

空气里一时竟然有了片刻的沉默。等到扉间听到自己微微呼出的鼻息才意识到自己呆坐在原地一直盯着对方在看,他连忙按下心里的些许窘迫朝着对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一旁的止水好像也找到了想找的东西,他从吧台后面直起腰来拿出一只粗略削过的铅笔,向前走了两步把笔递给吧台外的那人,“铅笔行吗?”

“可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扉间眼前接过了那支笔,然后好似玩耍一般在指尖打了个转,接着被纤长的五指握住,笔尖朝着舞台的方向动了动。

“你顺便跟我来一下,有点事。”

“好的。”

朝着扉间抱歉地招呼了一下说自己会尽快回来,止水也从吧台后面绕了出来。那人等止水走到自己的身边,才朝着扉间最后又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两人一同往表演区走去。那人的身影似他从黑暗中走来一般,被影影绰绰的光线笼罩,又回归到了黑暗里。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本就安静的空气里只剩空调那微不可闻的机械运作声,还有吧台里水龙头偶尔往下滴落的水滴声。扉间一低头发现自己竟然手里还无意识地握着那杯水,便明白自己刚才和对方打招呼的样子一定僵硬至极。想到这里他觉得脸上有些热,然后发现自己进门后外套一直没有脱掉,于是把自己有些厚重的风衣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椅背上,这才觉得脸上那点因为刚才自己的失态而产生的燥热少了一些。

那两人背对着扉间站在表演区的舞台上,你来我往地好像说着话,但刻意压低的声音导致扉间一句话都听不清。身边没了和自己说话的人,扉间多少有些不太习惯,难得因为聊天而放松下来的心情又慢慢地蜷缩回了心里,想要跟人聊点什么的那种冲动也慢慢消失了。于是他便恢复成了平日里那种寡言少语的样子,一边喝水一边看着舞台那边两人在暗处有些模糊的身影,直到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舞台区消失不见。

那个打扫的服务生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空荡的店里此时就只剩下了扉间一个人。他有些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无意识敲击着吧台的手指,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刚才那人的那只手的样子。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弹钢琴的手。手掌很大,指节清晰,弹有跨度的音阶应该不是问题。

……我想这些做什么。

他花了一番的功夫将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压下去,舞台那边却突然灯光大作,几盏照明灯关关开开后终于调整到了一个合适的程度,将表演区的钢琴和架子鼓都照得清晰,却又不过分耀眼。止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朝着他抱歉地笑了笑,替他的杯子里又添上了一些温水。

那人也走回到了钢琴边,整个人高挑的身影才终于在光线下无所遁形。他将一件厚实的浅灰色呢子大衣搭在架子鼓的矮凳上,里面稍显贴身的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肌肉匀称的腰腹和后背线条。大概是因为室内的热度,袖子也被他挽了些许,露出线条优美的手腕和一截小臂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把谱架上的乐谱拿了起来放在高处的琴盖上,他伏在钢琴上,用止水给的那支铅笔写着什么,微微弯着的背脊像是一座优雅的桥。

或许是勾勾画画添补到足够满意了,他才把笔和谱子一并搁下,然后拉开琴凳坐了下来。

扉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一组悦耳的和弦响起,接着便是几个细碎的高音,清脆又柔软。(x)

是爵士钢琴。

他微垂下头认真弹奏着,却又好似也享受其中,半边侧脸被灯光打亮,一双好看的手在键盘上游走轻抚。或许是他的那双手太过小心了,就连钢琴发出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此时此刻的他像是在随意发挥,目光并没有在谱子上停留多久,时急时缓的音阶却并没有令人感到不适,从钢琴传出来的旋律反而舒心至极,令人有种沉浸在温暖火炉前的安全感。

明明此时此刻酒吧里冷冷清清的,扉间竟有了些热闹的错觉。就好像这样的琴声响起,他就恍惚听到身边人们压低声音的耳语,杯盏小心却又清脆的相触,衣衫行走时细碎的摩擦声,还有空气里温暖却又暧昧的气氛。

他的指尖落在琴键上,力道不轻不重,却又像是按揉到扉间心里最柔软的那处地方。

“这就是我们新的表演了……”

“前辈的风格毕竟和带土的不太一样,所以今天早来了些,也是为了提前来确认一下舞台调度。”

“不过不知道客人们会不会喜欢这样的风格呢,毕竟以前一直都是摇滚来着……”

“先生?扉间先生?”

“……啊,是啊。”

直到被唤了名字,扉间才从沉浸的情绪里缓过神来。像是想要遮掩自己刚才的失态,下意识地回应了止水的问题,但他的注意力还依旧被那舒缓的琴声所吸引。那人又弹下一串毫无停顿的音阶,仿佛用指尖按出了一串晶莹的浪花,因为他的手而款款流出的旋律仿佛夏日里的潺潺溪水流过赤裸的脚踝一般,令人感到舒适。

大概是看出了扉间此时并没有多余精力同他说话,止水也不再多问,只是他也很少见到扉间如此认真的神情,所以觉得有些好笑,一边感叹前辈的钢琴果然很好听一边将吧台后面的酒具整理好。扉间就这样安静地听着,连不自觉握着玻璃杯的手都放松了下来,好似血液终于流到了指尖,和放松下来的神经一般微微发暖又发胀。细碎又悠扬的小调如此继续着,他有些不忍打断这旋律,甚至都尽量压低了自己呼吸的声音,但是止水却并不在意的样子,手里收拾的动作没停还同那人搭着话。

“那位弹贝斯的前辈今天来吗?”

“来。”那人一边弹着一边回应,像是想起了什么还低下头笑了,指尖又落下一串音符,“不过会迟点到。”

“那就太好了,不然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你是觉得我这钢琴还不够吗?”

“当然不是,前辈的钢琴自然是最好的~”

两人就这样轻松地聊着天,钢琴的旋律如同背景音一样存在着,但却毫不突兀,甚至还让这谈话的氛围变得有些温馨。坐在一旁的扉间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他又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插什么话比较好。

这是扉间第一次有这样奇妙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是他却又忍不住有些在意。那副侧影,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有琴键上左右游移的双手,都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又或者是就如此站在他的身边看他弹奏,这样的事情仿佛像是阅读一本好书一般吸引人。

但是这是两人的第一次相见,扉间对对方的了解几乎为零,表演区和吧台这段并不算遥远的距离此刻却如同银河一般远得令人望而却步。尤其是像这样旁听着两人亲密的谈话,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更加明显,而自己与那人并不熟悉的现实也多少让他清醒了几分。

虽然心里因此生出了些许不甘的情绪,但它们也就如同微弱的星火一般,闪烁片刻便消失了。

旋律从和缓逐渐变得活泼起来,那人的心情也仿佛因此而轻快,索性闭上了眼任由指尖在键盘上随意弹奏。酒吧里渐渐充斥着欢快的调子,但又不跳脱到兴奋的地步,像是低声哼着歌儿一般的喜悦,伴着温暖的灯光和他脚尖微微打着的节拍摇晃着。那种内心的平静与愉悦感相互交织,透过这短短的几组音阶传出,让人忍不住也受其感染。

正沉浸在其中,肩膀上却突然传来一阵轻拍的力道。

“扉间。”

“……”

“扉间!”

猛地一回头发现是自家大哥站在身后,看着自己的表情竟然带着些意外。

“你在看表演吗?”

“……啊,是。”

大概是自己太过认真,竟然都没有意识到柱间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后。那边的钢琴声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继续演奏着,扉间不希望打扰到对方,因此只好转过一点身子,压低了声音同柱间讲话。

却没想到柱间先开口了。

“很好看吗?”

“……啊?”

对于柱间这句话扉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嗅到柱间那边传来的些许酒精味,他皱了皱眉,顺手把手里已经被止水再次斟满的玻璃杯推到柱间面前。柱间顺势接过喝了一口,但是放下杯子之后还抓着这个话题没有放。

“表演啊。你一贯不是不喜欢看的吗?”

“……”

他一贯确实不喜欢看的,这是事实。

好像他一直都有着他应该有的模式,例如对于大哥和斑的事情不赞同,对这间酒吧的不喜爱,又或是对这里演出的不感兴趣。不光是柱间,就连止水一开始也如此默认,好像扉间就是如此这般兴趣缺缺,他对这里的评价不好,对演出并不在意,都是十分合乎情理的事情。

即便是扉间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这次却有些不一样。

看到柱间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扉间张了张口,发现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怎么回事,而且左思右想发觉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于是拿过杯子递还给吧台里的止水之后有些强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这边结束了?”

“嗯,斑今天不来……刚才才跟我打电话说这事让我赶快滚回去。”

“那你喝酒干什么?”

“就……唉……被叫滚回去实在是……”

柱间毫不意外地露出了沮丧的表情,扉间努力地忍住了给他大哥一双白眼的冲动,利落地站起身拿过椅子上的外套和围巾。

“要消沉回去再消沉。”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自家大哥被斑这么训斥之后一会又要消沉好一阵子,任由他在这里发作也实在是非常丢脸。再加上晚上他们的确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本来计划在这里呆的时间就不是很长。顺势将自己的外套穿好,正打算系上围巾的扉间却突然心里一顿。

……现在就这么走了的话,是不是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再遇到这个人了?

说不定以后再来就不会再遇见他了。

虽然这是非常合理的事,但说不上来为什么,这样的可能性就像是一只突然出现的猫,慢悠悠地从他身边路过之后,尾巴还在他的心头轻轻地扫了一下。扉间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却发现大概是因为自己刻意压低了与柱间的谈话声,对方的确没有被他们所影响。那人并未往吧台这边看,双眼依旧专注在琴键上,弹出的旋律也从欢快又转为了轻柔缓和。一旁的柱间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弟弟突然愣在原地一副陷入思考的样子,本想开口问问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只见扉间几步跨近吧台,像是想要向酒保询问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个……”

“前辈这段时间都会来的哦。”

没想到止水还未等他措辞便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扉间愣了半秒,然后看到对方满脸的笑意竟然忍不住有些脸皮发烫。

“不是想问这个。……斑什么时候会来?”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老板平时挺忙的,不过这周至少会来一次吧,毕竟他说了要来看新的演出效果如何。”

“……明白了。”

扉间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朝着止水道了一句多谢。止水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别的,只是把柱间之前消费的账单拿了出来,扉间也顺势就把单买好了。

离开酒吧的时候扉间匆忙回头看了一眼,但也只有那人坐在琴边低头弹琴的影子落入视野,还未看清便被自动合上的木门掩盖住了。室外天光已经消逝,临近的一些餐厅酒吧也逐一亮起了各自的霓虹看板和彩灯。柱间一边打了个喷嚏一边揉了揉鼻子,看到扉间依旧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扉间啊,你今天挺不正常的。”

“……没有。我很正常。”

冬日特有的凌冽寒风吹过,像是把脑内那团温热的空气也刮散了,扉间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然后他想起临走前自己有些失态的样子,觉得窘迫的同时又觉得一切都可以解释。酒吧里的暖气很足让人觉得很舒适,并没有多少人因此也不吵闹,加上音乐十分舒心,止水也是很友善的人,所以自己应该也只是被那样的氛围影响,因此脑子才有些不清醒吧。

大概今天自己确实是有点不正常。

一边着想着,扉间一边将垂下的围巾拂回肩上。那个身影在脑海里已经渐渐有些模糊,仿佛只是他做了片刻的梦境。他还是那个为人处世理智为上的千手扉间,今天也如同他度过的每个日夜一样并无什么不同,而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也不过是他平静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如此就好了。

 

 

将工作都处理完毕,待到扉间洗漱完已经很晚了。

他换上舒适的睡衣躺在床上,闭眼尝试入睡后发现今天的确如同他度过的每一个日夜一样。

他又失眠了。

大概是因为这些天工作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每天他都工作到很晚,但在所有事情完全结束之前他还并不能如此轻易放松下来,因此夜里睡觉的时候偶尔脑海里也还会冒出一串串数字,亦或是一个个修改方案来。

只不过和往日不同的是,这次他并不是因为工作或者别的压力睡不着,而是一闭上眼,那钢琴的旋律和那人的身影就在脑海里,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却也不愿消失。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也没有睡意,半夜三点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坐起身来。

往常他会听一些轻音乐来放松自己,他甚至有一个帮助入睡的歌单。但是今天他没有想要点开它的打算。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些许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如同那人演奏的乐曲一样清澈。在一片寂静的房间里扉间只听得到自己浅淡的呼吸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终究还是放弃了,就着窗外的月光用手机搜索起爵士乐来。

翻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两张让他满意的爵士专辑,他戴上耳机躺回床上,试图用这些曲子帮助自己入睡,如同往常一样。

钢琴的旋律轻柔又优雅,助眠效果确实非常好。他放松精神认真地听着,终于还是慢慢陷入了梦境。

只不过在彻底睡着之前,脑海里迷迷糊糊地还是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这些曲子怎么听,都还是和他的不太一样。

 

 

几天后扉间又不得不再一次站在了这扇熟悉的木门前。

这一次他来的时候正好是酒吧的营业时间,那个写着“close”的牌子也被翻了过来,换成了“open”。今天柱间老早就打听到了斑要来的消息,于是一结束工作就一个人飞快地跑过来报道,扉间临近下班时间又多了几桩临时需要处理的事,于是等他结束之后再赶过来已经有些晚了。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天色早已沉淀成看不见底的黑色,大概因为今日白天天气很好,因此就算是寒冷的冬季也能看到一两颗微弱闪烁着的星星。街上的餐馆酒吧都营业着,不过各个都关紧了门将寒冷的空气隔绝在外,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还有看板牌也各自按照不同的节奏闪烁着。

这些日子扉间的生活和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每日规律地起床上班,开会讨论接下来需要完成的方案,和部下核对项目清单,下班之后跟柱间一起吃饭,然后听柱间抱怨他跟斑之间的事情,接着夜里时不时地因为精神压力继续失眠。要说唯一的一点不同,也仅仅是偶尔夜里将助眠的音乐换成爵士乐而已。之前发生的一切好像的确也成为了一个梦境,无论是画面还是声音,都在记忆里渐渐褪色然后模糊不清,然后被他日常所见的其他事物所替代。

不过当扉间站在这间酒吧门口的时候,从木门里隐隐约约传来难以辨析的音乐声像是一阵风将那笼罩在记忆上的迷雾吹散了。他站在那扇木门前,本一路动作流畅正欲推开门的手好似被按了暂停一般突然停了下来,记忆里那天的空气,光线,水的温度,钢琴的声音还有那人的双眼,被这扇门全数带回,如同海浪一般涌入他的身体。

已经到了酒吧门口,但他内心却有些忐忑要不要进去。

或许今天还会见到他。

又或许不会。

好在此时外面也没什么人见到他这样奇怪的行为。站在原地发呆了一阵,扉间腹诽了一番自己莫名其妙的畏手畏脚,咬咬牙还是推门进去了。

进门之后扉间就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这间酒吧营业期间人多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毕竟也算是一家这这一带很有名气酒吧了,再加上气氛服务都很好,因此常年都是客源满满。但是今天有些不同的是,扉间一进门并没有听到往常那样人群吵杂喧闹的声音。以往那些或许演奏着的摇滚,又或者是播放的重鼓点电音舞曲,还有端着酒在吧台在桌边在角落里贴身调笑暧昧,亦或是在舞池里随着音乐扭动舞蹈的过激客人好像都消失了一样。推门入眼的依旧是扉间熟悉的陈设,人也满满当当有站有坐,但比起以往的那些客人却让人感觉文静不少。他们或许拿着酒又或许在和旁边的人说话,但是都放低了声音,只听得到杯盏碰撞的声音和如流水一般细小的耳语,竟和扉间那天的错觉十分相似。

能让这里变成这样的,也只有他了。

如此这么想着,扉间抬头去看舞台区,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个曾经在他的失眠夜里十分模糊的身影。

他今日衣着比上次更加正式,穿得也更像一位爵士乐的演奏者,一件窄领白色衬衣外是剪裁合适的浅灰色羊绒马甲,深蓝色的领带规矩地压在下面。袖口脖颈与小腹的纽扣全部都妥帖地扣好,只留下了马甲最末的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裤的腿微微折叠在钢琴下,那双灵巧的手依旧在钢琴上弹奏着,流淌出的旋律温和又动人。

环视了一圈发现竟然舞池周围和卡座已经坐满了人,扉间暗自有些懊恼自己来晚了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吧台那边的止水跟自己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面前的空位。好在距离舞台较远的吧台区域还算有些余裕,扉间一边小声地说着“抱歉”一边挤过人群走到吧台边坐下。

“好久不见啊,扉间先生。”

“确实很久没见。”

一边将外套脱下一边顺手抚正止水放在吧台上的杯垫,扉间的视线也就只在止水的脸上稍微停留了那么片刻,然后便不由自主地黏在了舞台那边。口头的招呼听起来到是挺亲切的,不过止水也知道对方此时只是应付两句,因此忍着笑给扉间倒好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

舞台的灯光比起上次更加明亮温暖,整个舞台区域都被照得十分清晰,而且与上次不太一样的是,这次除了他以外还多了几位乐队成员。旁边的架子鼓后已经坐了一位鼓手,此时正摇头晃脑随意地打击着,一位有些胖的成员正拿着萨克斯风站在钢琴边吹奏着抑扬顿挫的旋律,还有一位看上去有些严肃的贝斯手在架子鼓边弹奏着低沉的辅音——大概这个人就是上次止水和他谈论起的那位“前辈”吧。

扉间进来的时候正巧赶上这一曲的尾声(x),待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零零散散的掌声便从观众群里传了出来。大概因为这一首曲子比较温和安静,一些观众只当它为背景音乐,所以都各自和旁人聊天谈话,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舞台这边。四人起身朝观众行礼表达谢意之后,又各自回归原位。扉间注意到他坐下之后动了动面前的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支在钢琴边架好的麦克风。

麦克风……

等等。

难道他要唱歌?

还没等扉间得出什么结论,那人便给了他答案。只见他调整了一下横架在面前的麦克风,然后将唇凑了过去。

“感谢各位今晚的光临。”

记忆中温和又清澈的声音通过麦克风被如此放大开来,在这间并不算大的酒吧里回响。他认真地环视了一圈台下或站或坐的观众,好像看到什么似的勾了勾嘴角。

“接下来这首歌会比较欢快,不过可惜我们的主唱今天并不在场,所以只好由我来为大家献丑了。”

“我不太擅长这样的曲风,所以如果表现得不好,还请大家原谅,捂上耳朵也是可以的。”

说罢便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台下的些许观众也和台上的鼓手一样,听完他这话发出了零星的笑声。待几人都准备好后,萨克斯风演奏者和鼓手毫无任何征兆地开始了默契的演奏。(x)

这首曲子不同于上次他单独演奏的温柔,也不同于他们刚刚结束的上一曲那样闲散,整体听上去更像是一首大众所理解的典型爵士乐——欢快,惬意,但却又不似传统爵士乐保守,钢琴和贝斯一样成为了点缀却相辅相成,萨克斯风逐渐上扬的旋律带动起热闹的气氛。

 

“There was a cat from Brooklyn, by the name of Romeo,

His folks they came from Italy, many years ago.

One night he met young Geraldine, a dame from outta town,

When Geraldine was dancing she would bring the ballroom down.”

 

间奏结束后他便开口唱了起来,虽说他的嗓音唱这首歌的确是过于干净了些,但他刻意将自己的声线压低后再摇头晃脑地唱着,像是一个年轻人想要引人注意便故作老成的样子,配合着活泼灵动的旋律,又莫名带上了些许特别的味道。

 

“Wave those palms in the air,

Spin around likeFred Astair,

Slip me five and we can jive,

That’s Geraldine’sroutine.

Let those puppies off the ground,

Swing those hips, shake them down,

It’s rag its razz its snazzy jazz,

It’s Geraldine’sroutine~”

 

扉间印象中那个模糊的他,本来应该是如同天鹅绒一般柔软的,舒适的,但如今的他却又和之前的他完全不一样。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个温柔的演奏者,那么现在的他便是一个自信的歌唱家。他能够小心翼翼地去弹奏舒缓的旋律,如今却又热情洋溢地吟唱着活泼的曲调。比起之前他如今在台上弹奏的样子明快了许多,像是整个人都被星火点亮。他的手在键盘上灵活地弹奏着,整个人如同踩了弹簧一般轻松愉快的情绪也通过明朗的歌声传递了出来。

 

“Wave those palms in the air,

Spin around likeFred Astair,

Slip me five and we can jive,

That’s Geraldine’sroutine.

Let those puppies off the ground,

Swing those hips, shake them down,

It’s rag its razz its snazzy jazz,

It’s Geraldine’sroutine~”

 

大概他们是已经成立许久的乐队了,四个人配合起来非常默契,演奏也都没有停顿和失误。有时是萨克斯风的独奏,有时是钢琴的连弹,朗朗上口的旋律慢慢地吸引了酒吧里大部分人的注意,那些各自交谈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被这旋律所感染,微微点头或者跟着哼起来。扉间快速地环视了一圈,意外发现今夜的顾客里竟然女性为大多数,此时都一副有些兴奋的样子互相耳语着,也不知是冲着谁来的。

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表演的确十分出色,待到小号奏至高潮的时候全场的气氛已经被带动起来了。喝酒的人们哼唱着,舞池里的人更加是随着音乐舞蹈着,随意却又沉浸其中,甚至还有人开始吹起口哨来。就连坐在吧台这边的扉间那颗平日里被各种事务压沉的心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像是听着他唱完这一曲便能够忘掉一切烦恼。

或许是音乐的魅力,又或许是他的魅力吧。

待到一曲完毕,全场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些热情的观众大声喝彩起来。扉间甚至都没有思考,等到他回过神来自己的双手已经在为他们鼓掌了。掌声经久不息,四人起身向着观众行礼了好一会才慢慢归位,那人凑近话筒说接下来会稍微休整片刻,热闹的气氛才因此慢慢散去了些,大部分人也都各自将注意力转回了自己的事情上。

他们在台上随意休息交谈着,甚至有人也重新调整起自己乐器的音准来。扉间往舞台那边望去,看到一小部分女观众凑到了舞台边去,想要跟他们搭话。那人笑着起身走近,蹲下身来同这些站在台下的姑娘们拉近距离,然后小声地回答着她们的问题。

看上去好像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

见到这一幕,扉间心里又说不上为什么地有些不舒服,像是难得遇见了一位自己十分欣赏的人,却在第二天无意间发现其实他也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美好。他本来在自己心里拥有着那样特殊的存在,但此时却也和其他来酒吧的普通男人一样没什么不同,与人亲密地搭讪,甚至还有些暧昧地冲着异性微笑。本也想要上去跟对方搭话的冲动也因此被扉间压了下来,然后被他这么一点一点地耗干净了。

但是仔细一想扉间又觉得这是十分合理的事情:对方在音乐这方面的确非常优秀,气质与外形上也十分吸引人,毕竟自己之前也因此有些失态,所以就算不想承认这样的记忆,但是这个人所带来的别的一切对他的影响扉间都是无法否认的。也因他在舞台上如此优秀如同一颗明星,好像因为这样的光芒而吸引来了旁人也并不是不合理的事情,或者说这仿佛才是很合理的。

而且或许这就是他平日里的常态,只是扉间自己并不知道罢了——艺术家们多少都是有些随性而动的,他要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他又能如何呢?这也只能说明他们或许是两个世界的人罢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心里那点别扭的酸涩感还是有些挥之不去。想想扉间觉得有些气闷,随手抓起一旁的水杯便喝了一口,然后他被满口的碎冰冻到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头去就只看到止水冲着他笑眯眯的样子。

“倒是不知道您还喜欢喝冰水。”

“……”

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止水想要用来做其他饮品的碎冰,扉间捂着嘴只觉得有些尴尬但又不好辩解什么,只好强忍住嘴里被冻到麻木的感觉将冰块强行咽下,又把自己手里这杯推了回去再拿起原本属于自己的那杯水来喝。但是这杯温水也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彻底凉了,喝下去只觉得一阵凉气从舌尖滑下食道。

不过也算是平息了些许他心里的烦躁感吧。

“您来之后坐下就没动过它,自然凉了。”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止水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又给扉间换了一杯温水。“看您看得认真我也没敢说,后来忙起来就忘了给您添上新的热水,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也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的问题。

这句话扉间张了张口,还是没说。

“表演还不错吧?”

顺手将扉间退回的那杯冰块倒进水槽,止水打开水龙头清洗起它来。扉间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嗯。”

“上次您走得太早了,可惜后面的都没看到。今天您还会走这么早吗?”

“……不知道,要看大哥了。”

“柱间先生的话,应该已经在和老板谈了。感觉老板今天心情还挺好的,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希望没什么问题。”

“但是就算您哥哥谈完了您也可以继续呆在这里看啊?您不想看吗?”

我不想看吗?

扉间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投去了舞台那边。那人好像已经和那群观众说完话了,他撑着膝盖站起了身,像是想要舒展身体一般双臂向后伸了个懒腰,然后他抚平了衣襟和裤子上因为之前自己动作而产生的些许褶皱,朝着台下的那几位观众又鞠了一躬,然后笑着朝着她们摆了摆手之后回到了钢琴边。那人同人谈话时候眼里的些许含情脉脉在抚摸到钢琴后一瞬间又变得明亮,手指如同有着它们独立的生命一般在键盘上情不自禁地游走起来。

想看。

就算他或许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但是也还是很想看。

就这样在那里看了半晌,扉间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回答了止水。

“我今天会多呆一会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前辈会很开心的。”

扉间不知道时间过去得有多快,但是他坐在那里却觉得沉浸在他的音乐里,每分每秒好像都很长。但是等到一曲结束,又会恍然觉得时间跑得太快,一溜烟便不见了。他就如此在台下看着他在台上演奏的样子,时而低头微笑着,时而同队友眼神交流着,又时而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或温和或真挚地注视台下的观众们。他的目光偶尔也会扫过扉间,那一瞬间便会让扉间变得有些坐立不安,但他又会强迫着自己保持正常的样子,于是那柔软的目光略过他之后也就作罢了。

每当那人的眼神从他的身上移开,扉间都会暗自松一口气,但是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反应过度。

大概在对方看来自己实在是古怪非常吧。

或许也因为今天柱间和斑谈得比较好,扉间一直在那里坐到所有曲目都表演完毕,客人也尽数散去的时候,柱间才匆匆地从包厢里出来,看到扉间便是一脸无法掩饰的兴奋,要不是有外人在,他大概恨不得立刻扑到扉间身上来表达一下自己此时此刻喜悦的心情。

“扉间!!!!!!斑终于跟我好好谈了!!!!!”

被柱间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扉间正整理着围巾的动作也跟着一抖。舞台那边的几个人正在收拾自己的乐器,听到柱间这一声也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到了他们身上。意识到这一点的扉间一把拉过还在兴奋状态的柱间,只觉得自己大概能被自家大哥气到当场暴毙。

“我知道你现在很兴奋但是也注意一点影响,这里是公共场合。”

“嗯我知道。”柱间换上了一副正经的样子,说话音量也恢复了正常水平,“但是就是很开心。”

“……”强忍住扶额的冲动,扉间叹了口气。“行行行,既然你们谈好了,那之后就不用再来……”

说到这扉间便突然卡壳了。

就不用再来了?

柱间点了点头。“嗯,斑说这里毕竟算是他半个工作的地方,所以以后如果私下想找他的话跟他约别的地方见面比较合适。”

扉间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那今后就不用再来了。

今后自己也没有什么别的借口好来了。

就不用再来了……

“你今后不会再来了吗?”

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传来,扉间一个激灵转过身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人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他已经穿上了藏蓝色的西装外套,双排扣也扣得妥帖,从襟间能够看到里面那件浅灰色的马甲边缘。两人的身高并未相差多少,他便与扉间几乎平视着,那双漆黑的眼睛也就如此相近地注视着扉间,好像对他刚才说的话有些好奇。

“……”

见他没说话,那人思考了一会又朝着他笑了。

“再来看吧,虽然我可能不会让你完全满意,但是我会尽力好好演出的。”

他应该说什么呢?

这个人就如此衣冠楚楚笔直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头上微卷的发丝被灯光照亮出一点金黄的边缘,因为同自己说话而微微向前倾了几分腰,那温和清澈的声音因为想要留下自己而带上了一点真诚的恳求意味。虽然整张脸被阴影遮住了不少,一双漆黑的眼睛还带着几分潜藏的不安,但更多的还是热切的期待,然后如此柔软地注视着他。

他还能说什么呢?

扉间抬头看着对方的双眼,这或许也是他第一次想要随着自己的感觉来走。也因此,他没有考虑就开口了。

“……嗯。”

那人听了他的话笑了,双眼里的光芒如同一池春水被清风微微荡开。

“既然如此,那就说好了,下次见。”

扉间微怔地看着对方带笑的双眼,只觉得时间像是被谁按下了不知名的开关,明明也就只是一个瞬间的事,周遭所有的事物好似都停了下来,就连光线奔跑的速度也慢到肉眼可循,只剩下两人站在时间的中心,然后对方冲着他这样笑着,十分惬意与满足。

他开口好几次后才恍惚地回答了对方。

“……嗯。下次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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